濰縣巧匠可拓“蟬翼”
來源:濰坊晚報 發(fā)布時間:2022-09-05 16:19:25
西周虢季子白盤
仿古銅四大神獸鏡
金石學家劉喜海、陜西大古董商蘇億年、拓技高超的陳畯幾位同道好友相繼離世,陳介祺不勝凄涼,而生活也不如意。不過他在濰縣親傳拓技,濰縣“蟬翼拓”使得拓片廣為流散,推動了仿古銅藝術的發(fā)展。從一張蟬翼拓開始,經(jīng)幾代人艱苦探索,濰縣仿古銅工藝艱難成長著,至清代后期,所出工藝品已負盛名,成為了讓遠近古董商和收藏家視為畏途的“濰縣造”。
同道好友先后離世 生活拮據(jù)捉襟見肘
在陳介祺開拓的漫漫金石收藏道路上,幾位同道好友先他而去,離開了人間。泉壤阻隔,生離死別,知音不再,讓他感到不勝凄涼。先是咸豐二年(1852),金石好友劉喜海在故鄉(xiāng)諸城撒手人寰。由于意氣相投,陳介祺早就與他“定交忘年”,當劉喜海收藏了珍貴的虢季子白盤時,第一個給陳介祺寄來了一張拓片。回到濰縣后不久,陜西大古董商蘇億年走了。此人目光敏銳,可明辨真?zhèn)?在送來毛公鼎之后,又幫助陳介祺收藏了大豐簋等重器。噩耗傳來,陳介祺良久無語,幾年后還寫信諄諄關照蘇億年的胞弟蘇兆年好自為之,善為經(jīng)營,牢記自己才力目光“不及乃兄”。
其實,陳介祺自己過得也并不如意。幾年中,長子和夫人相繼離世不說,不吝重資的收藏又使他陷入捉襟見肘的拮據(jù)之中。但他咬定青山,矢志不移。他常常想起劉喜海相贈虢季子白盤拓片的往事。真器秘不示人,原汁原味的拓片也可相贈同好,以便奇器共欣賞,疑義相剖析。
陳畯住進翰林府第 與陳介祺亦師亦友
陳畯,江蘇海鹽人,字粟園。又是一個像胥倫那樣挾技游京華、為“稻粱謀”的小人物。小小“工匠”是難以登上大雅典籍的,歷史倒是把他留在了古老濰縣的一個市井傳說里。
據(jù)說陳畯挾技來到京師的當年,一位喜好附庸風雅的王公貴族請他去拓一件他珍藏的青銅古玩。見陳畯麻衣布履,多有不恭。不知怎么就戳疼了這位工匠的自尊神經(jīng),陳畯拂袖而去,連完成的拓片也帶走了。主人極度懊喪,親自登門“負荊”。這下不打緊,陳畯把拓片拿出來了。在軟塌塌的棉紙上,他又拓出了另一張拓片來。還未等回過神來,陳畯三把兩把將拓片撕碎,兩拓片變成了紛紛揚揚的“雪花”。
陳畯住進了翰林學士的北京府第,與39歲的陳介祺亦師亦友。按照約定,他是來幫助陳介祺拓印《簠齋印集》的。長卷浩浩,從桃花盛開直至菊黃蟹肥,陳畯還留在府第里。惺惺相惜,趣味相投,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,拿手絕活,錦上添花。
可陳畯不幸作古而去,致使多少年后,在寫給友人的信札中,陳介祺每每發(fā)出這樣的感慨:“尊齋似須延一能拓字之友。歸來每遇此等事,輒追念粟園不置。”“拓友有它事或不妥而它之。印泥半年未作,成莫助之嘆。追憶粟園,豈可再得?”
回鄉(xiāng)親傳拓技 推動仿古銅發(fā)展
隨著陳介祺的回鄉(xiāng),傳拓的墨韻雅香也流到了濰縣。陳介祺要組織人工制作拓片。他親自傳授:墨必佳,拓必精,不精則字失神,不佳則不耐久。以特制膠水上紙,未干先上墨一次,以不走墨為準,不可接拓;使墨浸字內(nèi)或透紙背,干后再上濃墨數(shù)次乃能光彩。以墨為主,兼及銀青、赭紅,色紫透紅,更為古雅。布包秕谷,墨浸谷隙,輕撲輕捶,墨如麻點織線,拓片狀如蟬翼。在他的監(jiān)制和親自傳授下,李貽功叔侄(侄子李澤庚)、陳子振、徐鳳岐、呂守業(yè)等一批傳拓巧匠脫穎而出。這就是后來的濰縣“蟬翼拓”,意為連透亮蟬翼上的黑絲紋都能活脫脫地拓在紙上。
歪打正著,拓片的廣為流散,推動了仿古銅的發(fā)展。濰縣城曾以“雙城”著稱,白浪河穿城而過,分作城里和東關。東關又稱“東關圩”。城里是達官貴人所居,東關則是販夫走卒相聚之處。“毛公鼎”之類的原件販夫走卒們是難得一見的,然而,掙扎的生活也磋磨出智慧。憑著逼真的拓片,他們制作出可以亂真的仿古銅彝器。當然也獲取了豐厚的利潤。據(jù)傳,第一個做贗品的劉學詩是東關人,因智慧機巧,人稱“劉小鬼”。陳介祺曾專有評論:“劉學詩吾同邑,從東武竊觀燕庭舊藏而仿之,技頗亂真,譎而有定見,此所以為‘小鬼’與?”在豐厚利誘下,濰縣仿古銅首先從東關發(fā)展起來。
1960年版的《濰坊市志》記載:“清道光末年,金石學家陳介祺收藏各種古銅器,仿古銅藝人劉學詩經(jīng)常與其往來,并模仿制造古印。后來李汝顏、胡延貞鉆研仿制鐘、鼎等大型器皿,很受古玩愛好者贊許。”而早于它的《濰縣志稿》卻這樣記載:“仿鑄古銅始于東關李姓,所仿三代秦漢葬器,佳者可以亂真。”
商承祚,一代古文字大家。1933年,他的力著《古代彝器偽字研究》見諸《金陵學報》,文中介紹了全國16位仿彝器高手,濰縣占據(jù)了10位。文中寫道:李玉彬、李玉堂是兄弟倆,玉堂號瑞文,刻的字比玉彬好……胡延貞是個麻子,為了不與濟南同行業(yè)的胡麻子相混,行里人都叫他“濰縣胡麻子”。這就是東關圩的胡家和李家。
從一張蟬翼拓開始,經(jīng)過幾代人的艱苦探索,濰縣的仿古銅工藝艱難成長著,至清后期,所出工藝品已負盛名,成為讓遠近古董商和收藏家視為畏途的“濰縣造”。
責任編輯:邢敏